多姿多彩牵牛花

张鑫

牵牛花是一种很常见的野花，田间地头经常可以看见她的倩影，家庭小院里也不难寻觅她的芳姿。

少年时期，我在隔壁村子上中学，每天都要骑自行车上下学。骑行在田间的小路上，随处可见牵牛花的身姿，我总是被这些可爱的花吸引。牵牛花朝开午谢，每天早晨，喇叭状的花顶着晶莹剔透的露珠，在微风中迎接朝阳。路边的牵牛花有很多种颜色，紫色、粉红色、白色、浅蓝色，这些色彩各异的花朵给大地织就了瑰丽的华装，将其装扮得生机勃勃、美轮美奂。

我家院子里也有很多牵牛花，这些牵牛花并不是有意种的，而是大自然赏赐给院子的礼物。每年春天，院子西墙边都会长满郁郁葱葱的牵牛花，牵牛花的藤蔓沿着散落在墙根边的树枝爬上墙头，给围墙增添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。夏天的早上，紫红色的牵牛花缀满围墙，昂着头向人们宣告新一天的到来。一到晌午，这些花朵便会偃旗息鼓，仿佛被强烈的阳光灼伤了身体，丧失了元气。

牵牛花的得名有一个传说，这个传说和它的花籽有关。据说曾经有一个人叫李虎，膀大腰圆，身强力壮。但是有一次，他不小心患上了鼓胀病，非常难受。有一位郎中取来门前的牵牛花花籽，给李虎熬药喝。没想到这药非常神奇，李虎喝了几次药后很快便痊愈了。李虎为了答谢这位郎中，从家里牵了一头牛要送给郎中。寒暄时，李虎问郎中：“您给我吃的是什么药啊？真是药到病除。”郎中道：“用的是我家门前的野花花籽，没有名字。这样吧，既然你牵了一头牛来答谢我，那索性把这种花命名为牵牛花吧。”从此，牵牛花便有了这个看似普通却十分浪漫的名字。

牵牛花又名“朝颜”，意指牵牛花只在早晨开放。日上三竿时，牵牛花就逐渐枯萎了。汪曾祺曾在《夏天》中感叹：“牵牛花短命。早晨沾露才开，午时即已萎谢。”郁达夫也在其名篇《故都的秋》中提到牵牛花：“从槐树叶底，朝东细数着一丝一丝漏下来的日光，或在破壁腰中，静对着像喇叭似的牵牛花（朝荣）的蓝朵，自然而然地也能感觉到十分的秋意。”作者在牵牛花后面加了一个括注“朝荣”，由此可见郁达夫对于牵牛花花期短暂的感慨。

俗话说：“秋赏菊，冬扶梅，春种海棠，夏养牵牛。”很多文人都喜欢在自己的院落中养上几盆牵牛花，也有一些作家留下了关于牵牛花的优美文字。在所有描写牵牛花的文章中，叶圣陶先生的《牵牛花》一文应该是最广为人知的。叶圣陶先生观察得极其细致，他描写牵牛花的文字也异常生动：“那藤蔓缠着麻线卷上去，嫩绿的头看似静止的，并不动弹；实际却无时不回旋向上，在先朝这边，停一歇再看，它便朝那边了。前一晚只是绿豆般大一粒嫩头，早起看时，便已透出二三寸长的新条，缀一两张长满细白绒毛的小叶子，叶柄处是仅能辨认形状的小花蕾，而末梢又有了绿豆般大一粒嫩头。”从这段极富感情的文字中，我们可以看到叶先生的一片童心。人总是因为有了童心，生活才变得多姿多彩。如果日日汲汲于名利，心灵全都被琐事占据，那么再美好的生活也会变得了无生趣。

齐白石先生画牵牛花，多为红花墨叶画法，以鲜艳的洋红点染花朵，以浓淡分明的墨色表现茎叶。在他的画中，大笔挥洒，三笔表现出一片叶子，用笔大气，简练概括，再用洋红侧锋表现出如碗口般的花朵，寥寥数笔，牵牛花的生动形态便跃然纸上。整个画面疏密有致、虚实相生，朵朵牵牛花生机盎然、光彩照人。大笔挥洒的墨叶和柔嫩蜿蜒的花茎、热烈奔放的花朵交相辉映，让人感受到生命的美好。

现在正值草木葳蕤的夏天，院中的牵牛花曾装点了我的童年和少年时光。我看着美丽的牵牛花暗自欣喜，今年又是和牵牛花相伴的一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