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阳而生 踏歌而行

刘宁

像在高铁上小睡了一会儿，年终岁尾的终点站就已到了。迷迷糊糊中，我不敢确信，365天的日日夜夜竟然悄无声息地溜走了，如梦似幻的一年啊，留给我们怎样的回忆？

曾记否？春天，洹河岸边的迎春花、海棠花、榆叶梅和连翘花开得多么鲜妍而热闹？尤其是西府海棠开得那叫一个灿烂，像穿着果绿色薄袄的姑娘，白里透红的花瓣似豆蔻年华的女孩子脸蛋般娇羞，惹人怜爱，常常令我驻足良久。风里有新翻泥土的清香，耳畔有燕子的婉转啼鸣。微风一吹，岸边落英缤纷，煞是好看。如今，那些花瓣早都零落成泥，滋养了近处草木吧？

今年春末，北方的雨水特别多，打落了不少花朵，种杏、种梨的果农遭受了不小的损失。所幸，农人们早已见多了风雨，他们像极具顽强生命力的野草一样，不惧苦难，祖祖辈辈在这片挚爱的土地上深深地向下扎着根。

如果说，春天是短暂的美好，那今年夏天的雷声似乎还隐隐炸响在我耳畔。“五月榴花照眼明”，似乎还没细细观赏石榴花的美丽，还没慢慢揣摩荷花曼妙的风姿，没来得及为路边大片红白相间的月见草拍照，还没吃够家人做的藿香疙瘩汤，没品到清香的薄荷糕，还没用完艾叶和薄荷做的驱蚊液，夏天就打着响指，在酷热的陪伴下，在夏蝉嘶哑地挽留声中转瞬离场。

带着些许的遗憾，我们一把被秋天这个五彩斑斓的季节揽入怀抱。我常常在初秋的月色里，听着院中的蟋蟀鸣唱，坐看月色笼罩下灿烂盛开着的红蓼花。因为蓼花长得太过繁盛，引得我不得不去想它有什么利用价值。多方搜索，查到它可以拌着少许的芝麻花，放在石臼中捣成泥，与糯米粉混杂一起捏成荸荠大小的酒曲饼。把新鲜茅草覆盖在酒曲饼上，这样制作出来的酒曲会散发出一股茅草和蓼花混合的香甜气息，用它们酿造出来的糯米酒既甘甜又有一股山野的芳香味儿。之所以这么不厌其烦地讲述蓼花酿酒的过程，是因为我觉得秋天如同老酒，是多少花朵和果实的结晶，是多少农人辛苦一年的收获。

说到秋天，菊花是必不可少的点缀。据说开封的菊花茶不仅口感好，还有观赏价值和药用保健功效，是药用和饮用佳品。不过，提到菊花，我总会想起史铁生在《秋天的怀念》文章中写菊花泼泼洒洒的状态：黄色的花淡雅、白色的花高洁、紫红色的花热烈而深沉……

还没来得及贴秋膘，已至冬季。其实，今年冬季天儿冷得有些迟，但几场北风刮过去，冬天就像冬天了。这时候出去一走，路是硬的，人是缩着脖子的。

接近零下二十度的天，人们匆忙地储存着白菜、萝卜和大葱。

雪，是北方冬天的精灵。当灰暗的天空飘洒起纷纷扬扬的大雪，这无言的、白色飘逸的一群，穿过空旷的城市街道，穿过喧嚣的人群，在严寒中凝固成冰。多日的低温冰冻天气下，洹河畔仍有小草顽强求生的绿意，冰面下静水流深，河面之上仍有几只野鸭子在未冻处捕鱼。

蟋蟀在堂，岁聿其莫。河冰下，雪地里，有生命在流动，有野草在萌芽，一切都在潜滋暗长中。一如我们生命的年轮，一如父母头上的白发。

岁月的列车何曾为谁停下？四季的荣枯何曾因谁而变过？

一切好的、坏的，终将过去。不管人世间多少沧桑变化，无论雨雪风霜，愿我们踏过千山暮雪，在新的一年能像种子一样，向阳生长，迎风歌唱，随万物生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