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两张17年前的照片说起……

陈思盈

在我的相册里，一直珍藏着两张照片：一张是我和一个小女孩的合影，一张是小女孩自己的单身照。这两张照片是2006年8月，我在安阳工作期间第一次和同事到林州太行大峡谷（今日的桃花谷景区）游玩时所拍。

那时，我26岁，林州的旅游业还属于很“散”的状态。景区管理不是很规范，各项设施也不是很完善，尤其是当时桃花谷景区的峡谷登山栈道，是一根根钢筋焊接而成，透过宽大的缝隙能看到山下的一草一木，触目惊心。

穿越太行大峡谷的途中，我和同事在一处偏僻的石阶拐角遇到一位眼睛大大、头发长长、身材瘦瘦、说话声音极其温柔的小女孩在卖山黄瓜。

我和同事一人买了一根，坐下来边吃边休息。我问小女孩，为什么不挑一处人多的地方卖。小女孩说，她家离这里近，天黑前能赶回家里帮大人做饭，还说人多的地方都有其他更热情的商贩，她不擅长叫卖之法，所以才寻得一处僻静场所，便于读书、写作业。

听到她这样说，我不禁对她产生了好感。我对喜欢读书、学习的人有一种亲近感，尤其是看她这么小的年纪却这么懂事、好学，更是喜欢得不得了，索性就坐下来和她聊天。

小女孩的名字和所在的村庄名由于年代久远，我实在记不起来了。只记得她说她家就住在山里，父亲外出务工，母亲在家种地，照顾她和弟弟。周末和暑假，她会主动摘些瓜果到景区去卖，帮助母亲赚些家用。虽然每天卖东西所得的钱极其微薄，但总算能帮上母亲了，她就很开心。母亲开心了，她就更要好好把书读下去。

当时，她小声地诉说着，我和同事听得都流下了眼泪。我们俩翻遍背包和全身也没有找出多少能送给她的东西。我记得我当时送了她一条扎头发的发带、一支笔、一把太阳伞和不多的现金。当时，我们约定，只要有时间，我还会来林州太行大峡谷找她。

临走之前，同事为我和小女孩拍了一张合影，并给小女孩单独拍了一张照片。我承诺她，等回头照片洗出来了，会想办法送给她，然后依依不舍地告别小女孩，一路感慨着离去。谁知，这一离去，就是17年。

17年来，不知道小女孩有没有想起过我，想起我这个在她人生中出现的匆匆过客？17年来，不知道她的家境变化如何，她的读书梦想是否得以延续？17年来，当年那个羞涩、温柔、懂事的小女孩算起来也应该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大姑娘了，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？是否也像我一样成了都市打工族中的一员？

我也是农村走出来的孩子，与小女孩相比，我唯一比她幸运的是生在平原之地，生活过得相对比较宽裕。可从乡村走向城市的过程中，我们的成长都要经历一种割裂的蜕变。17年来，在打破和构建自我中，我自卑着、自信着，走了桐花万里丹山路，读了青灯寂寞万卷书，从最初的穿件时尚或花哨一点儿的衣服就会感到别扭，到自信大方地穿着自己喜欢的时装从容生活；从最初的在餐桌前不知所措，到从容自如地点一大桌子菜而四下满意；从像人鱼公主一样穿上高跟鞋被磨得鲜血直流，到如今穿着“恨天高”也能健步如飞，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。

17年后，2023年9月24日上午，我再次走进了林州太行大峡谷。经历了17年的嬗变，林州的旅游业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

山还是那座山，水还是清清的水，瀑布仍然哗哗流泻，山风依然轻拂游人面庞，但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。一幅全域旅游的魅力画卷，正在林州徐徐展开，一条独具特色的旅游发展之路，正在林州不断延伸。我想，当年那个小女孩的家庭，也一定走上了富裕的道路；那个爱读书的小女孩，后来也一定学有所成，在为更加美好的未来努力奋斗着。